城池几重

【叶黄】夏休期的某一天

*初次写叶黄，希望不ooc

*时间在第十一赛季结束后，设定叶修还是时常出没于兴欣做指导工作

*一发完结，感谢食用

 

昨夜刚刚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空调的温度显得有点过低。黄少天醒了，不情不愿地。在夏天被冻醒总归是一件有点可笑的事，他皱了皱鼻子，伸手拽起了被他踢到脚边的毯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手机就在他的枕头边上，“电量不足”的警告在闪烁着。他从毯子里探出手，拿起手机草草地扫了一眼，然后摁下了关机。充电器就在不远处的书桌上，但他不想起来拿，便也由着那手机去了。

 

反正QQ上也没有未读消息。

 

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疼。不知道是因为有些感冒，还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住在楼下的孩子年纪还小，昨天夜里使劲地哭，他听到有家长在哄，声音低低柔柔的，可是没用。他睁着眼睛，听孩子尖利的哭声，听孩子家长焦虑的脚步声，还有越来越大的雨声。

 

很吵，真的。他心里清楚这样的抱怨由他发出会让人觉得好笑，可是谁叫那是在半夜呢。

 

他拿着手机，半是一时兴起半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字。QQ的聊天背景是大大的蓝雨队徽，在漆黑的夜里幽幽地亮着。

 

“喂喂老叶我跟你说我可真倒霉啊深更半夜的根本没法睡啊听着雨声和小孩的哭声二重奏感觉真是伤不起啊你说大半夜的他哭什么啊是吧是吧！！！”

 

“好糟糕啊平时在蓝雨队长根本就是不让熬夜的！这要我怎么办啊你说我明天早上还起不起得来啊虽然说是夏休期起不来也没什么但是一个大老爷们还赖床总归有些不好啊你说是不是啊？”

 

“在广州一点也不好玩啊从小在这儿待着根本就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爹妈还在上班！你说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这么固执啊在家里陪陪他们可爱的儿子啊就不怕累着啊怎么说都不听我可以养他们啊！”

 

“队长啊小卢啊天天在那嚷忙忙忙连荣耀都不登！你也是你跑哪去了跟我竞技场走起啊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好无聊啊真的好无聊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

 

他手指如飞地打着字，在对话框里夸张地长吁短叹，本人却安安静静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他其实很困了，弓着身子蜷缩在床上，却怎么也没办法好好地入睡，额角一抽一抽的疼。

 

“想去杭州”

 

他没来由般地打下这四个字，连标点符号都不带的，接在那一大串文字后面，显得怪异得很。

 

也没什么。他没想那么多——不过是杭州景致好，不过是杭州菜还算合他口味，不过是他最近着实有些无聊。

 

凌晨两点。“君莫笑”的头像灰暗着。他撇了撇嘴，把手机扔到了枕边。不回复也挺好，他可以跟自己说叶修早就休息去了没看到。在夜里辗转反侧的人，越少越好。

 

楼下的孩子不哭了，大概终于是哭累了。他打了个哈欠，扒拉了一下被揉成一团的毯子，躺好。

 

外面雨声还是很吵。他挣扎了挺久，但最终还是睡着了。

 

现在呢，他醒了。

 

他躺在床上，不肯动弹。外面安安静静的，他却在想昨晚有多么多么吵。这感觉就像是做了个不算太好的梦一样。浅蓝色的窗帘不太能遮光，卧室里亮堂堂的，有些晃眼，他拿手背去遮，却又觉得这样虚虚地抬着胳膊也挺累，只好缩回手臂，翻过身去背对着窗台。

 

然后他就要面对那张被自己贴在了衣柜上的叶修的海报了。

 

嘁。

 

反正再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起床，洗漱，泡了杯咖啡又从冰箱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蛋糕，然后端着早餐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把东西一股脑地扔在了书桌上。电脑就在手边，他熟练地开机刷卡进荣耀，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操纵着小小的流木在人群里晃荡，一点都不惹眼。蓝溪阁似乎没什么任务，附近也没有刷新的boss，他一如既往地发了一会儿牢骚刷了一堆文字泡，也不管有没有人看有没有人听，然后就自顾自地下线了。

 

挺无聊的。竞技场没人陪他打架，副本没人陪他组队刷。虽说和那些玩家组组队也未尝不可，但是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用叉子戳了戳蛋糕，心不在焉地刮下一点儿奶油送进了嘴里。鼠标在桌面上点来点去，最终还是停在了QQ的图标上。每天一有时间就看QQ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好像一会儿不看就会错过什么大事似的，但是每天能收到的消息又有多少呢？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队长他好像是被家里拖去做什么义工去了，小卢正补着课，叶修……叶修在干嘛他也不知道。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多没趣啊。

 

他腹诽着，但还是把QQ点开了。

 

“君莫笑”的头像还是暗着。叶修有没有给他设置隐身可见他也不知道，只能对着那个灰暗又滑稽的“笑”字干瞪眼。已经一个星期了，叶修仿佛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既不出现在荣耀里，也不出现在QQ上。他翻了个白眼，烦躁地用脚尖碾着地板，喉结上下滚了滚，却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他是喜欢说话的，却不是在何时何地都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有些话，说出来便是想让人听见的。听不见，便没什么意义了。

 

比如我喜欢你，比如我想见你。

 

他觉得自己矫情，堂堂剑圣却像一个暗恋中的小女生一样存了不知道多少心思。可想来想去，他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他喜欢叶修，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至少是在第八赛季之前；无论如何，反正这就是事实。他懒得去想这是对是错，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也没办法波澜不惊地做朋友了。叶修在感情方面算不得有多细腻，可他总归也没办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小情绪小动作，时间拖得越久，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便会越发微妙。他小心翼翼地藏掖这个心思已经太久，又没办法和那人走一辈子钢索，后来就想着干脆在方便的时候就表白吧，一了百了。

 

这是他的选择。能一击必杀最好，要是被干干脆脆不留一丝余地地反杀了，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在夏休期的某一天，在大约一个星期之前。他知道这个时候叶修不忙，而他也不忙；虽然这不算是什么太好的时机，但是或许呢，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时机可言。

 

整个表白过程简直是一场浩劫。他打听到夏休期叶修不在兴欣，他没办法直接去杭州堵人；叶修又没有手机，有什么事都只能QQ联系。可是只打字的话怎么行？万一他觉得自己被盗号了呢？万一他一看到自己的表白就隐身装死呢？后来他在QQ上蹲守了好几天，才逮住一次叶修上线；他想尽办法才让叶修通过自己的视频通话请求，又费尽口舌才让叶修相信他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说；他盯着对面一手撑脸一手拿烟的男人，磕磕绊绊地说我喜欢了你好久好久真的真的我是认真的你不要不相信……然后，然后叶修什么都没有说。

 

叶修就坐在那里，一边凶狠抽着烟一边轻轻地叹着气。

 

黄少天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喉咙发紧。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与他俩气质极为不符的沉默。

 

“多久了？”叶修突然问。他梗着脖子想都不想就说至少四年了。

 

四年了诶老叶，是不是很久了？是不是足够说明我不是被一时的热情冲昏了头脑，我是认真的在跟你说？

 

“哦。”叶修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顿了顿，又慢吞吞地说道，“小朋友，这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考虑的事很多。”

 

“你妹啊我已经成年了很久了……你要我考虑什么？未来吗？那也得有未来再说啊！”他心里急躁，说话变得有些咬牙切齿，“我这是在表白！在表白！你少废话就说喜不喜欢我就行！不喜欢我又不强求！”

 

叶修突然笑了。他说未来这种东西嘛，可能有，当然啦也可能没有。什么都别想，好好睡觉去。

 

然后他掐掉了视频通话，迅速地下了线，消失得干脆利落。

 

再然后，便是一个星期的杳无音讯了。

 

黄少天觉得难熬。他没能得到干脆利落的答复，叶修的意思他参不透也没办法问，人家摆明了这是要闹失踪，他也束手无策。他等着，却失了自己在赛场上最不缺的冷静与耐心；他等着，从紧张不安等到了灰心失望。他越想得多，越睡不好；越睡不好，越想不清；他越来越疲惫焦虑烦躁，但他还是每天在QQ上用着惯常的语气不痛不痒地跟叶修留着言，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想叶修或许真的对他没什么感情，话没说绝只是不想太伤人，现在这么做也只是想把他冷处理，那他还是不要显得太在意的好。

 

可话是这么说，他也是真的不喜欢自己这自说自话一般的状态。他总想着也许下一刻，对话框里就会出现叶修的回复；就算没有任何解释，就算只是一句嘲讽也好。

 

好吧，黄少天自暴自弃地想着，他消失了，他消失了，他真的真的消失了。好吧好吧好吧，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嘛。说什么不甘心，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有那么一点点在期待叶修口中的“可能的未来”罢了。

 

他停止回忆，强迫自己回到现实。咖啡已经冷了，巧克力蛋糕也被摧残得面目全非了。空调温度还是低了些，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懊恼地关了空调，开门开窗。

 

还是困倦。睡眠不足，用脑过度，他也不管这满屋阳光，直直地就倒在了床上。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他早餐没怎么认真吃，饿得不行。手机硌在腰下，他懒洋洋地爬起来，充电开机叫了外卖，然后又情不自禁地摸到了电脑前。这一次他没有登录QQ，直接刷卡进了荣耀。蓝溪阁拉boss居然已经到了尾声了，他开开心心地掺和了几下，看着实在没什么悬念，也就自顾自溜达去了。荣耀里面风景太好，他戴着耳机玩的不亦乐乎，一路上说个不停，连手机响了都没听到。送外卖的小哥被他彻头彻尾的无视了，气的直捶门，他被响声吓一跳，连滚带爬地去开了门付了钱，外卖小哥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耳机就在那叹气，老人似的数落他只知道玩游戏电话也不接，要是打电话的是他女朋友怎么办云云，他看这小哥反正不认识他于是就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说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女朋友没有，男朋友还没拐到。

 

回到房间里去之后他已经出了一身薄汗，感觉闹了一通感冒也好了不少。手机屏幕还亮着，他拿起来看，一排未接来电，就忍不住笑。笑了一会后才发现QQ在狂闪，他想着大概是有人水群，就随手点了进去。

 

哈，私聊啊。

 

哈？私聊啊？？？

 

黄少天吓得差点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是君莫笑。

 

“少天大大看起来过得不错嘛，还是这么聒噪。哥可忙惨了，这么多天终于碰了回电脑。”

 

“真是崩溃，我就是跟我那个混蛋弟弟说了一声他亲爱的哥哥要娶一个汉子过门了，他愣是把我训了好久，还把他的一大堆事都丢给我做，威胁我不好好工作就不帮我在老爷子面前说好话。你说他怎么这样，啊？”

 

“老爷子那边说不通，我也想到了。我试探了一下，比我想象中好，关了我两天就放出来了，虽然还是不接受，不过反正也没说要我的命，大概不至于太糟。”

 

“兴欣那边倒是一开始就说通了，我每个月都会有假来蓝雨。用老板娘的话说是我的时间她管不着，随便我自己安排。”

 

“哦，你队长也答应让我去了。他还没跟你说吧？”

 

“没想到是你先表白。我做准备工作的节奏可完全被你打乱了，拼了一周效率，可算是累死了。委实说，要是这些不去搞定我还真的心里完全没底。虽然现在麻烦事还有一堆，不过基础工程建设好了，以后的事总该会好说一些吧。”

 

“喂，少天大大，说好的四年，你可别一个星期过去就反悔啊，哥可不想再去跟那帮子人说自己媳妇丢了。给赏个脸呗？”

 

“然后你来杭州干嘛？我明天就到广州了。”

 

黄少天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着，觉得鼻子有点塞，喉咙也有点痒。

 

他忘性大得很。之前的焦虑，郁闷，怀疑，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老叶老叶我一点都不好，我吹空调冻感冒了。”他抽抽鼻子抹抹眼睛，前言不搭后语地回复到。

 

“好，我给你带感冒药。”对面打字的速度很快。

 

黄少天又笑起来，拿起刚刚送来的外卖里还冰着的可乐，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呛得直咳嗽。

 

你看，还要什么呢？

 

这不就够了。

 

END

*老叶的戏份好像有点少，就不打他的tag啦

*欢迎提建议，希望自己可以做的更好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