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几重

【叶黄】风起了

*短篇，一条摸了很久的鱼

*架空，学生叶黄

*写完就发了，希望没有错字，感谢食用

风起了。

黄少天推开宿舍的窗户，歪着头去看堆在天边的云。云层挺厚，低低的，暗暗的，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他有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犹豫了片刻，还是缩回了身子，弯下腰去书包里摸他的车钥匙。

“要下雨了，少天还是要去图书馆自习吗？”他的室友喻文州把书放下，回头问道。

“要去要去，当然要去，哪能不去啊？”黄少天撇撇嘴，“高数作业还没写完呐我可不想明天又被魏老大逮着骂，搞得好像我还在读高中似的，烦死了。”

喻文州理解地点点头，顿了片刻又问道：“今天是不是还要去找那个学长给你讲题啊？”

“他成绩那么好，要是能遇到当然要让他给我讲了不然岂不是亏大发了？不过我又不是主动去找他……哎反正八成今天是碰不到的了吧。要是实在搞不定回来我就抄你的了啊。”黄少天冲着喻文州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然后又低下头来继续卖力地翻着书包。

喻文州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台灯拧亮了些，继续看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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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说遇到。

遇到？哪有那么巧。

他天天遇到的人可是高他一个年级的叶修，既不是学生会的人又不加任何社团，还跟他不是一个系，课程安排啊作息习惯啊连住宿区都完全不一样，两个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

“我们两个都特别喜欢图书馆第十区的木头地板和木头书架在那里学习比较有气氛……”这是黄少天绞尽脑汁后给出的解释，区区三十来个字，内容还要多敷衍了事有多敷衍了事，喻文州有些听不下去。他以为他一个大一的跑去和大二学长们写作唠嗑读作打探人家时间表的事没人知道？别说喻文州，就连跟叶修相熟的那几个学长，看黄少天的眼神都早就不对了。

不过是不是不要拆穿比较好呢？毕竟捅破窗户纸这种事，不由当事人来做就没有意思了。

喻文州这样想着，往窗外望去。还没过几分钟呢，黄少天就已经连人带车的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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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在冷冷清清的大路上飙着车。天要下雨，还留在图书馆的不愿意出去，在宿舍的也不愿意出来，像他这样愿意冒着被大雨浇透的危险出门的学生少之又少。他心里焦急，脚下又蹬快了几分。天阴了风大了不宜出行，他暗暗埋怨自己看时间还充裕便多打了两盘游戏，这下好，灌着风骑着车没准还要淋雨，遭罪死了。

“不知道老叶今天在不在啊，不在我可就白来了。”他低声嘟囔着，心里很是没底。

毕竟他今天来的比平时晚了点，天色又差了点；他们俩又不是小情侣约会，也不会谁没见到谁就一定不罢休。这么想的话，没准叶修看完书做完作业就走了呢？

是啊是啊，这很可能啊！黄少天这心里突然就有点低落，连骑车的速度都不知不觉地慢了几分。

啊算了算了算了，管他呢，大不了就自己一个人写作业呗……毕竟作业是真的没做完啊！

来都来了。

他转个弯，在图书馆的大门前停好了车，匆匆忙忙地跑了进去。一楼一大排空座位，他看也不看，就直奔四楼的第十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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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第十区。

叶修一个人坐在窗边。

他坐的这个位置有些鸡肋，晴天时光线好，很多人抢，雨天就阴暗得不行，一般来说无人问津。比如现在，他身边就空空荡荡的，根本没人过来。好在叶修这人不太挑剔学习环境，倒也觉得这样挺好，安静又宽敞。

他倚在座椅靠背上，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手指随意地敲击着键盘，看上去隐隐约约有种老年人般的疏懒。每当门口有动静的时候，他就抬眼看看，没看到自己感兴趣的那人，便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那个一年级的小家伙怎么还没来？他暗自想着。已经好几个月了，不是挺准时挺风雨无阻的吗？

说是安静好，说是图书馆内禁止喧哗，他却忍不住期待着有个人在旁边压着嗓子嘟嘟囔囔问这问那，时不时还用笔戳戳他的手背——多好玩啊。

正这样想着呢，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整理出一个有点欠揍的微笑。

毕竟一直以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两个人谁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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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黄少天蹑手蹑脚地往前走着，表情颇有些痛苦。虽然木质地板是第十区的一大特色，但是老化实在太严重；不管他把脚步放得多轻，都一定会发出刺耳的噪音。说实话，他也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对古色古香啊书卷气息啊什么的都没什么兴趣，喜欢木质地板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他为自己次次都来第十区自习找的一个小借口罢了。他把这借口说给自己听，也说给喻文州听；他知道喻文州肯定没信，因为他自己都不信。

说到底只是因为叶修喜欢第十区吧？

他假装不经意地往窗边扫了一眼，正好撞上对面投来的眼神。叶修的神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做着口型对他说，你吵死了。

吵你妹啊有种你来走几步不发出声音我叫你爹！黄少天在心里嚷嚷，又碍于场合不好意思喊出声来，只能冲着叶修干瞪眼。叶修倒是真的笑了出来，嗤的一声，在好几米开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拖着步子往前走去，地板吱呀吱呀地响，几乎盖住了外面开始逐渐变大的雨声。叶修把电脑往桌上一放，起了身便去关身边的窗户。挪到了终点的黄少天心情颇好地把书包往叶修旁边的座位上一甩，越过叶修就去看外面的天。

啊，真的下雨了。

不过管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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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今天少天大大有没有不会做的题啊，让哥瞧瞧。”叶修不怀好意地问到。黄少天“呿”了一声没理他，一副懒得看他的样子。

“还气呐，这么不禁逗。”叶修笑。

“谁生气了。”黄少天压低声音骂他，“别吵，我刚刚飙车过来的，让我喘口气先。倒是你，我看你无所事事的，是不是作业做完了啊？怎么还不走？等着帮我做题吗？”

“等着帮你做题啊。”叶修坦然道，“少天还不快感谢哥。”

“我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的，目的不纯啊。”

“少天你变了，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明明还是一个只知道说‘叶神好帅’的单纯小年轻的，现在成天就知道怼哥了……”

“滚滚滚滚滚，哪门子的黑历史啊，我怎么不记得？老叶你快给我闭嘴吧天天就知道信口雌黄。”黄少天张牙舞爪恼羞成怒，狠狠地捅了一把叶修的腰，“一边去我要写作业了。”

叶修无奈，揉着腰去旁边的书架上找书看去了。

黄少天这家伙就是这样，他多撩拨一句就会气的跳脚忙着和自己划清界限，冷淡一点又会忙不迭地缠上来说这说那。前两天叶修事多，不怎么搭理他，他就心急得跟什么一样；这下好，今天一逗，反而又不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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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今天意外的很安静。

他在想事情……很小的事情，小到他自己都为自己感到不齿。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是他自己在拼命维持他和叶修之间微妙的平衡。他打探和叶修有关的一切，适时地出现在叶修的生活里，尽可能地不捣乱，不添乱，不让叶修觉得不适应。每当叶修对他亲近一点，他就退缩一点，生怕被叶修看出来自己的小小心思；可一旦叶修露出一副“你出不出现无所谓”的态度，他又紧张得不行。他努力地让自己成为叶修生活中的一部分，让和自己相处成为叶修的习惯，又生怕如果这个所谓习惯没有了自己的努力维持，叶修也会仿佛他没有出现过似的，没事人一般地生活下去。

可今天他迟到了，还迟到了很久。这么坏的天气，按理来说，叶修早早地就可以离开了。

而他等他了。

我靠……多小的事啊，什么都说明不了。一定是在等他吗？就不会有别的理由吗？就算是在等他，也不意味着他会喜欢自己吧？黄少天在心里暗自感叹，痛斥自己的不争气。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他自己凭着自己一人的固执，缔造出的所谓的图书馆之约。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很开心。

一直都是这样，从他见到叶修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这样；只要叶修给他一点在他看来超越了普通朋友界限的关照，他就会由衷地感到欣喜。

然后很想对他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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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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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不说话，叶修便也不说话。

他撑着脸无聊地翻着一本散文书，时不时偏过头去看黄少天的脸。黄少天看起来学得煞是专注；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便也肆无忌惮了些。

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感叹着，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也是在图书馆，也是在第十区；还裹着中学校服外套的黄少天吱呀吱呀地走到他的身边，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你就是叶修学长吧！我们班的苏沐橙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住在她们家隔壁的哥哥，什么都会；对了，还是去年我们R大自主招生的全国第一呢！”他声音轻轻的，语速却很快，透着一股子压不住兴奋。

哦，沐橙的朋友。他当时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否定。

“你太帅了。”那孩子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太帅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叶修惊得差点把笔掉在了地上。

十九年来，他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陌生人的这么直接的赞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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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天，快闭馆了。”叶修突然开口说。

黄少天愣了愣，半晌之后才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哦”，然后开始慢腾腾地收拾被他铺了一桌子的草稿纸和作业本。

我的话痨天耿直天到底去哪了？我今天说错什么了？不是一直都这样说话的吗？叶修泪流满面。

“那个……叶修啊。”黄少天拿手在叶修眼前晃了晃，说道，“我今天有点事要想，先走了啊，拜拜。”

叶修终于有点忍不住了：“等会，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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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叶修没骑车，黄少天便也不骑，只是把车推着。车轮从砖缝上碾过，响起混沌的水声。叶修撑着一把大大的黑伞，把两人罩得严严实实的。黄少天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加上他心里紧张，说话便干巴巴的，没什么意思，自己听着都觉得很挫败——这不明显的没话找话么。当然，他身边那位看上去倒是没怎么尴尬，一副对他的囧态浑然无知的样子。

他没问叶修为什么突然要送他回去；明明他自己也带了伞不需要蹭伞，明明他这样要绕好一段远路才能回自己宿舍。

他没问。他的心怦怦地跳着。

有些有点疯狂的念头在他的心中疯狂滋长。他努力地按捺了一晚上，劝说了自己一晚上不要瞎想，不要凭借着一点渺茫的希望就去做出些出格的事；但是好像他们每踏出一步，叶修每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这不该有的念头便又向上疯长了几公分。

不可以。他一边强打精神和叶修插科打诨，一边咬牙切齿地警告自己。

不可以。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叶修在知道自己的念头之后一瞬间冰冷下来的眼神。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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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叶修也是心绪不宁。

你现在倒是话多，刚才在图书馆怎么就哑巴了？叶修无奈。

害得我想说的话都找不到由头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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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到了到了。”黄少天突然停住脚步说，“老叶你不知道我住哪吧？你看，就是这一栋，二楼，喏，那一间。”

叶修抬头望去，看见暖融融的灯光，和半开半闭的蓝色窗帘。

“那少天大大走好咯。”叶修收回目光，转向了站在他身边半天没动的黄少天。

黄少天居然也在看他，眼神直直的。

“怎么，少天大大还有事要说？”叶修沉默片刻，冲着他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黄少天道。

叶修一直稳着的手突然晃了晃。积蓄在伞面上的雨水倾泻了下来，打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叶修，抱我一下。”黄少天突然扬起头冲他张开手臂，连声音都有点发抖，“一下。”

叶修没犯傻，果断地把伞扔到了一旁，抱住了他。

“太蠢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蠢的告白。”片刻之后，叶修把头微微侧过来，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叹气。

趴在他肩头的小话痨半天都没有回应。

“那我就直说了。”

“黄少天，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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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闷闷的笑声，听见落在地上的雨声，听见穿过树叶的风声，还听见来自少天宿舍的关窗帘的声音。

他听见自己逐渐放大的心跳声。

平地风起，迎接着他们这场突如其来的爱情。

END

*换了一下格式，不知道看起来怎么样w

*求评论呀w